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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龍應台 & 安德烈
出版/天下雜誌;20071022日第一版第一次印行

【水瓶面面如是說】
這本書200710月甫出版時,我便買下,
竟就這樣擱著擱著,直到2011年寒假方才閱讀。

而當我一進入龍應台既知性又充滿深刻情感的文字世界裡時,便深深地被吸引。
龍應台將一位母親在面對長大成人的孩子那心中幽微的情感轉折描寫得極為細膩動人,
這是這個冬天最暖我心的書!

書摘:龍應台如是說
我知道他愛我,但是,愛,不等於喜歡,愛,不等於認識。愛,其實是很多不喜歡、不認識、不溝通的藉口。因為有愛,所以正常的溝通彷彿可以不必了。
不,我不要掉進這個陷阱。我失去了小男孩安安沒有關係,但是我可以認識成熟的安德烈。我要認識這個人。

人生,其實像一條從寬闊的平原走進森林的路。在平原上同伴可以結夥同行,歡樂地前推後擠、相濡以沫;一旦進入森林,草叢和荊棘擋路,情形就變了,各人專心走各人的路,尋找各人的方向。那推推擠擠同唱同樂的群體情感,那無憂無慮無猜忌的同儕深情,在人的一生中也只有少年期有。離開這段純潔而明亮的階段,路其實可能愈走愈孤獨。你將被家庭羈絆,被責任綑綁,被自己的野心套牢,被人生的複雜和矛盾壓抑。你往叢林深處走去,愈走愈深,不復再有陽光似的夥伴。到了熟透的年齡,即使在群眾的懷抱中,你都可能覺得寂寞無比。

你小的時候,我常帶你去劇場看戲,去公園裡餵鴨子,在廚房裡揉麵團,到野地裡玩泥巴、採野花、抓蚱蜢、放風箏,在花園裡養薄荷、種黃瓜,去萊茵河騎單車遠行。現在你大了,自己去走巴塞隆納,看建築,看雕塑。安德烈,我和席慕蓉的看法是一致的:上一百堂美學的課,不如讓孩子自己在大自然裡行走一天;教一百個鐘點的建築設計,不如讓學生去觸摸幾個古老的城市;講一百次文學寫作的技巧,不如讓寫作者在市場裡頭弄髒自己的褲腳。玩,可以說是天地之間學問的根本。
那麼,我是否一點兒也不擔心我的兒子將來變成冬天的蟋蟀,一事無成?騙鬼啊?我當然擔心。但我擔心的不是你職業的貴賤、金錢的多寡、地位的高低,而是,你的工作能給你多少自由?……走進人生的叢林之後,自由卻往往要看你被迫花多少時間在閃避道上荊棘。

我們自己心裡的痛苦不會因為這個世界有更大或者更「值得」的痛苦而變得微不足道;它對別人也許微不足道,對我們自己,每一次痛苦都是絕對的,真實的,很重大,很痛。

我想念你,孩子,在這個台北的清晨三點,我的窗外一片含情脈脈的燈火,在寒夜裡細微地閃爍。然而,母親想念成長的孩子,總是單向的;充滿青春活力的孩子奔向他人生的願景,眼睛熱切望著前方,母親只能在後頭張望他愈來愈小的背影,揣摩,那地平線有多遠,有多長,怎麼一下子,就看不見了。
﹙水瓶面面如是說:這段文字好感人,讓我不禁紅了眼眶……﹚

你不用道歉,我明白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一部分。那個階段,早就過去了。父母親,對於一個二十歲的人而言,恐怕就像一棟舊房子:你住在它裡面,它為你遮風擋雨,給你溫暖和安全,但是房子就是房子,你不會和房子去說話,去溝通,去體貼它、討好它。搬家具時碰破了一個牆角,你也不會去說「對不起」。父母啊,只是你完全視若無睹的住慣了的舊房子吧。
我猜想要等足足二十年以後,你才會回過頭來,開始注視這沒有聲音的老屋,發現它已殘敗衰弱,逐漸逐漸地走向人生的「無」、宇宙的「滅」;那時候,你才會回過頭來深深注視。

上小學第一天,老師牽起你的手,混在一堆花花綠綠、嘰嘰喳喳的小學生裡,你走進教室。我看著你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你的背著書包的背影。
在那個電光石火的一刻裡我就已經知道:和你的緣分,在這一生中,將是一次又一次地看著你離開,對著你的背影默默揮手。
……
所謂父母,就是那不斷對著背影既欣喜又悲傷、想追回擁抱又不敢聲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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